稔子花开了
本文转自:玉林日报
稔子花开了。 (廖源 摄)
夏天悄然到来,我们去山上看稔子花。来得正是时候,大大小小的山头上,稔子花一树树、一丛丛,到处都是。稔子树是一种多年生灌木,长不高,甚至几乎无主干,一个根系上长着数支大小几近一致的枝条,呈松散的半圆形卧于山坡上。花朵比桃花略大,颜色倒是近乎桃红。与桃花的娇媚单薄相比,稔子花显得朴实、结实、厚实,生来就是一副村姑娘经历着风吹雨打,脸蛋仍是健康的红扑扑的样子。它无法引起我们的同情和怜惜,也无法被人赋予更多的情感——也许,除了对童年的追忆与对村庄的乡愁之外吧。它不需要播种、施肥、灌溉,大自然给它什么,它都经受着。与一般园林花卉不同,稔子花一边开放一边变幻着颜色,同时又一边掉落。
其实,严格来说,不能说是变色,只能说是褪色。刚开的稔子花是鲜明的桃红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成粉红,再渐渐变成粉白,然后,就是无风自落。满山的稔子花就有了颜色上的层次感——在绿叶掩映中,颜色一层层浅下去。飘落于树根的那些,继续淡着,轻着,最终成为细碎的褐色,与满山的黄色泥土混为一体。这样的花总让人想到《牧羊曲》,那个站在山坡上一脸羞涩的姑娘,就连她的羞涩也是朴素的。
我们不知道拿这满坡的花怎么办才好。照片拍了,视频拍了,朋友圈发了,抖音也发了。然后,萍就念念叨叨,要挖两棵稔子花回老家庭院里种,这样,以后在家里就可以赏花摘稔子了。我们一路走,一路留意着有没有稔子树的幼苗。有些看起来长得低矮,但尝试扒开树下的浮土却发现,那根系蔓延得比树枝的范围要深、要广,没有工具在手,硬拽的话,恐怕弄回去也活不了。只得作罢。萍的女儿,七八岁光景,头发一左一右扎成两小束,随着她的蹦蹦跳跳晃来晃去,煞是可爱。我灵机一动,采来两朵花儿,给她插在头上。小姑娘茂盛的一头黑发,衬着桃红色的花朵,端的是“人面桃花相映红”。由此,我又采了几朵花儿,给自己的帽子上插两朵,给筠的头上插两朵。还是意犹未尽,又采了攀生在稔子树上的一种寄生藤——菟丝子藤,给小姑娘做了青藤手镯,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稔子花插进缠绕着的青藤间。接着,青藤戒指又出来了,戒面上镶的不是宝石,却是一朵明媚的稔子花。这花在三个女人和一个小姑娘的手上头上都绽开了,同行的男人们都笑起来:女人如花,女人爱花,果然不假。
戴着花往山下走,我们心满意足。事实上,童年时,我并没有过多地留意稔子花的盛开,更在意的是它的果实。那时候认识很多野果,能吃的都往嘴里塞。稔子是其中比较隆重的一种了。成熟的稔子拇指大小,紫胀饱满,扔进嘴里爆汁,是淡淡的甜。关键是多。稔子花边开边落,稔子果也是一茬茬地熟,从七夕就开始采摘,一直到重阳登高,还有后熟的果实。如今人到中年,生活比童年时富足,也便更有闲情欣赏花的美丽。如此赏花、摘花、玩花,于一颦一笑间,似乎是给童年时的自己好好地补上了一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