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7月,当时的中国发生了一件震惊世界的大事件:军阀孙殿英盗掘了乾隆、慈禧墓,珍贵文物遭到洗劫。事件发生后,舆论大哗。国民政府一面抚慰逊清皇室,信誓旦旦做出种种承诺;一面收受贿赂,官匪勾结,大量珍贵文物被利益输送,堂而皇之地流入国民党高官手里。其中,最富传奇色彩的就是乾隆帝的“九龙宝剑”了。“九龙宝剑”的真实性
乾隆帝九龙宝剑,指的是1928年孙殿英盗陵事件中,盗陵兵匪从乾隆帝地宫中掠取的一柄宝剑。以其珍贵,一直以来吸引了众人眼球。可是,也有人怀疑这柄宝剑存在的真实性。查阅史料,找到了九龙宝剑的现世源头。
一是溥仪说。
末代皇帝溥仪在他的著作中,这样写道:“乾隆的殉葬品都是一些字画、书剑和玉石、象牙、珊瑚雕刻的文玩及金质佛像等物,其中绢、丝制品都已经腐朽,不可辨认。”
溥仪在叙述乾隆的殉葬品中,提到了字画、书剑,这反映出乾隆皇帝的志趣和爱好,正是这位英主文治武功的最好体现。溥仪的说法,证明在乾隆裕陵地宫中,至少存在一柄宝剑。
二是文强说。
文强(1907-2001),号念观,湖南省长沙县人。原国民党中将,参加过北伐战争、南昌起义;以后脱离共产党,成为国民党军统人员;抗日战争期间,投身抗战;解放战争期间,于淮海战役被俘。1975年3月获特赦。
抗日战争初期,文强受戴笠指派,曾经与盗陵军阀孙殿英有过一段密切接触。文强在其回忆录第十九章“结识孙殿英”中,多次谈到这柄九龙宝剑。
文强先是叙述九龙宝剑的神秘:“只见孙殿英在院子里的影壁前,抬着头注视着影壁上悬挂的一把用红绸裹着的宝剑,左右两边站着几个穿长袍的彪形大汉,低着头听孙殿英讲话。”文强虽然很好奇,但是,未能见到宝剑的真面目。
作为一位习武之人,文强要一看究竟,于是,他与孙殿英展开一段对话。资料中这样记录:
在孙殿英的房间里,挂着一把宝剑,用红绸子包着。我问:“这是个什么宝剑哪?”
“这是乾隆皇帝的宝剑。”
“噢?”我有些惊讶:“乾隆皇帝的宝剑?”
“我看看可以吗?”
“哎呀,老弟,你不必看,我这个剑骗不了你,你们哪,又是孙中山先生,又是蒋介石先生,又是黄埔学生,又是军事委员会高参,来头大得很,骗不了的。我孙殿英是个老粗,我手下当兵的是老粗,当官的也是老粗,他们到我这里来,我让他向宝剑磕头。”
我还追问:“这是乾隆皇帝的宝剑嘛?我看看,看看。”
文强在口述中,还引述了孙殿英的话,来说明九龙宝剑的弥足珍贵:“还有一把九龙宝剑有九条金龙嵌在剑面上,剑柄上嵌了宝石。”
三是沈醉说。
沈醉(1914-1996),字叔逸,湖南湘潭人。中华民国陆军中将,深得国民党军统局戴笠的信任。1960年11月,获中央人民政府特赦,任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文史专员。
沈醉在戴笠乘飞机失事后,奉命前往料理后事,他作为见证人,记述了这柄宝剑的真面目:“另有一柄古剑,虽经烈火烧过,剑鞘都烧坏了,但剑光仍闪闪逼人,为不曾多见的宝物。”沈醉可谓身临其境,他断定九龙宝剑的存在和这柄宝剑的神奇之处。
四是华清说。
华清乃马汉三后人。马汉三历任军统局华北实验区区长、军统局北平办事处处长、国民党北平行辕肃奸委员会主任委员等职。有人撰文, 马汉三与九龙宝剑有着密切关系,说他从戴笠处得到宝剑,代为临时保管:后来在张家口为了保命,将九龙宝剑献给了日本人,为此,华清撰文批驳:“‘剑仍留在孙处’,而孙正与日本特务洽谈投降之事,该剑到底由谁交到日寇之手,不是很清楚了吗?”所以,华清也是承认九龙宝剑是真正存在的。
上述四人中,溥仪并未亲见乾隆帝的九龙宝剑,但他从乾隆的性格,断定宝剑的存在;而文强、沈醉和马汉三,则均亲眼所见,肯定九龙宝剑确实存在,不容置疑。
“九龙宝剑”的来源
这柄九龙宝剑的来源,也是人们关注的热点。人们纷纷猜测,产生了多种观点:
其一:西域刀。乾隆二十二年,新疆回部大小和卓叛乱,乾隆帝调兵遣将,倾力平叛,维护国家领土的完整和统一。经过艰苦奋战,先后收复失地:“数年以来,平准噶尔,降左右哈萨克、东西布鲁特。”
乾隆二十四年,大小和卓兵败西逃,经葱岭进入巴达克山,被巴达克山首领素勒坦沙擒杀“将霍集占之尸与布拉尼惇送至军前”‘,削平叛乱。
叛乱被平,巴达克山和哈萨克诸部落,摄于大清王朝之威,为表忠心,向乾隆帝进献了这把九龙宝剑。
其二:蒙古刀。系喀尔喀蒙古贡献之刀。崇德三年,喀尔喀遣使求贡,清太宗令其岁进九白:白驼一只、白马八匹。康熙、雍正年间有所增减,进贡制度延续下来。所以,有人认为,这柄九龙宝剑系蒙古部落除了九白之贡之外,另外进贡的宝物。
其三:西藏刀。仍然是一场战争之后,清军大获全胜,西藏上层社会进献给乾隆皇帝一把宝刀。乾隆五十三年,廓尔喀部受西藏喇嘛沙玛尔巴唆使,以贸易与边界纠纷为由,侵入西藏聂拉木、济咙等地,清廷调兵进剿。此后,历经周折,至乾隆五十七年五月,清军收复济咙,随后攻入廓尔喀境内,廓尔喀遣使求和,许诺永不侵犯藏境,并向乾隆皇帝进献了九龙宝剑。
此外,更有非常离奇的说法,言九龙宝剑为一把“鬼剑”。相传,剑用49名活人铸成,每日以其鲜血养剑。凡沾此剑者,全部死于非命。因此,九龙剑是一把夺命鬼剑。
以上种种,众说纷纭。
按照常理分析,这柄九龙宝剑不会是上述几种来源;而应该是乾隆帝亲自安排,亲自设计,由总管内务府精心打造而成的珍品,理由如下:
首先,九龙宝剑为神秘之物,作用重大,乾隆帝必极为重视。从作用分析,乾隆帝既安排为陪葬之物,即视为万年大计,不会马虎行事。比如,乾隆在选择胜水峪万年吉地时,极为重视,几乎事必躬亲。几经反复,直到乾隆七年才最终决定。即使如此,他仍不放心,还要长途跋涉,亲临看视:“俟朕谒陵之便,亲临阅视,再降谕旨。”
从陵寝大事上看,乾隆帝在设计、选料到施工,均亲力亲为,亲自部署,方才放心。所以,像百年后随葬的秘器(九龙宝剑),会更加专注精力,亲自部署一切,绝不会假手他人。
其次,以乾隆的挑剔性格,他看不上外藩等进贡的所谓“宝剑”。如有宫外赠送、进贡之类,乾隆帝会妥善处理,比如,乾隆四十五年,直隶总督袁守侗向乾隆帝进献宝物,即被乾隆帝“驳出”:“正月二十日,直隶总督袁守侗进贡,内奉旨驳出‘御制十六罗汉赞’玉版册页。”专家考证,袁守侗进献珍贵的和田玉后,乾隆帝先命内务府造办处接收后,再奉旨精心承造。
不仅如此,就连宫妃母家的珍贵之物,或有纪念之物,乾隆帝都不允许带进宫中:“其家中之物亦不许向内传送,致涉小气’。”
再次,从宝剑的精致程度分析,也是出自宫内造办处手法。按照孙殿英的说法,九龙宝剑不仅嵌有宝石,而且嵌上九条金龙:尤其九条金龙,不会是宫外之人敢于设计并制作的。
实际上,乾隆帝非常喜欢刀剑,曾先后四批铸造过共计90多把带御用款式的宝刀。第一批宝刀打造于隆十三年,乾隆皇帝命人铸造了天字号宝刀30把,地字号宝剑30把:第二批刀打造于乾隆四十四年,共两箱10把;第三批刀打造于乾隆五十八年,共计10把;第四批刀打造于乾隆六十年共计10把。
对于这些刀剑的打造,乾隆帝从设计到纹样、名字、包装等,无不细致入微地、反复地下达谕旨,指导造办处制作。如乾隆十三年,打造第一批刀剑时,乾隆帝这样下旨:“兽吞口画全,再看番花吞口、枝叶,再整壮些。锦地吞口俗气;另,画好花样,剑上再添一道线。”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乾隆帝爱刀剑,并非只在口头上,而是参与制作过程,不惜花费时间重金打造。这些宝剑,被运往各地,或悬挂,或陈设。对于乾隆帝来讲,这些宝剑算不上最为重要的,但都亲自参与,由内府打造。那么,他最为关切的九龙宝剑的设计,就会更加出自乾隆帝本人,并参与制作过程,此外无他。
“九龙宝剑”迷踪
这柄富有传奇色彩的九龙宝剑,于嘉庆四年正月初三乾隆帝驾崩之日,陪葬梓宫之中;是年九月十五日,随乾隆帝梓宫一起,葬入河北省遵化市清东陵之裕陵地宫之中。
九龙宝剑陪着它的主人在地宫中沉睡了130年。1928年,时局动荡,驻扎在天津蓟县马伸桥的军阀孙殿英冒天下之大不韪,竟敢炮炸裕陵地宫,第四道石门轰然倒地,裕陵地宫的珍宝遭到洗劫。那么,这柄神秘的九龙宝剑流落到哪里了呢?
这个问题的提出,源于文强的回忆录。关于九龙宝剑的去向,他引述孙殿英的话,在文中两次提到这个问题。
其一:“我托雨农代我赠给委员长或何部长,雨农怎么处理的,我没有再问。”
其二:“那九龙剑,究竟是送给了委员长还是送给了何部长,我现在还不明白,高参老弟有顺便时代我打听,也不必当面问雨农,不然,显得我小气。拜托拜托。”
从孙殿英的口气分析,九龙宝剑究竟是送给了蒋介石,还是何应钦,都不确定,去向成谜。可是,查阅史料,竟有说孙殿英或根本就没有送九龙宝剑给别人,而是被他私藏,视为“神剑”。尤其是处在孙殿英时代的两个当事人,也都肯定,这柄九龙宝剑一直在孙殿英手里,他舍不得出手,没有交给他人。
一位是郭同棠先生。郭同棠是孙殿英司令部机要室主任,从1926年孙殿英起家到1947年孙殿英覆灭,一直跟随左右,对孙的情况有所了解。他这样回忆道:“值得一提的是,孙殿英后来把乾隆墓中那口九龙宝剑,也公开悬挂起来了。为」什么他对盗出的那么多的宝物,或卖或赠送别人全不吝惜,唯独对这口九龙剑却爱不释手呢?因为他把这口剑视为神剑,看做保护他开创大业的先兆。一个时期,他曾专派一名亲信掌管九龙剑。每逢行军,经常看到孙殿英叫备好几十匹骏马,排列成行,他骑中间这匹马,前后护卫。而最前头那匹马,就是背着宝剑的那名卫士骑的。有一次,碰见那名卫士,问及此剑的情况,他说这口剑二尺有外,鞘上镶的全是珍珠玛瑙;还说那是一口神剑,每逢大战将临,神剑就在鞘里跳动;他们还经常向神剑烧香祷告呢。当然,这是迷信,让人听了发笑。但此剑确实价值连城,约在民国二十三年(1934)孙殿英、马鸿奎在宁夏大战时失落,据说为阎锡山所获。
另一位是黄宇宙先生。他是前任东北民众抗日自卫军中将司令员,太行山抗日游击队司令他接受采访的时候,两次谈到九龙宝剑。一次是1939年,孙殿英向众人炫耀九龙宝剑:“高兴之余,孙殿英曾拿出东陵盗墓中获取的‘龙泉宝剑’”。“一次是1947年,孙殿英被解放军俘获:“一个卫士从背上解下一把像伞样子长短的东西。解开布单,从鞘里面抽出两把三尺来长的剑来,一把太阿宝剑是在当首时就得来的:一把龙泉宝剑是东陵盗墓中得到的”。
可是,更多人则坚持认为这柄九龙宝剑最终是陪葬给了戴笠。
前文所述,孙殿英委托文强询问戴笠,追寻九龙宝剑的去向;更为关键的是,在戴笠飞机失事之后,沈醉奉命料理戴笠后事,他在《我所知道的戴笠》一书中,清楚地记录下这柄宝剑的归宿。
不仅如此,当代专家更是多方考证九龙宝剑的最终归宿,其结果均是陪葬给了戴笠。比如在1997年第9期的《党史纵横》上,张平撰文《龙泉宝剑与戴笠之死》,明确指出九龙宝剑陪葬给了戴笠。比如在2010年第11期《北京农业》上,刘照兴的《一把九龙宝剑揭开戴笠之死真相》,等等。
尤其是熊国英在《文史春秋》发文,考证了九龙宝剑的最终归宿。文中说1951年春天,戴笠墓被打开:“开棺后他们发现里面除了戴笠遗骸外,只有一把被烧得变形的左轮手枪,一个皮鞋后跟,还有就是那把‘九龙宝剑’,那是一个1尺多长的狭长铁片,锈蚀得厉害,只依稀看出宝剑剑身的样子。当时这些东西被一股脑倒进墓前的池塘中填埋,而戴笠的棺材则被农民运回去箍桶用了。”
神秘的、珍贵的九龙宝剑,最终化为南京紫金山湖底的一撮儿春泥,这就是它的最终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