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的温情

本文转自：齐鲁晚报

齐鲁晚报01月23日05:14

原标题：迷宫的温情

□刘雨涵

“你循环了吗?”自从网剧《开端》于1月11日开播之后,有越来越多的观众迅速入坑。这部中小成本的作品,前前后后上了300多个热搜,每集平均有近40个热搜,成为名副其实的热搜大户。下周,《开端》即将迎来最后两集大结尾,猜想、不舍,连同“《开端》后遗症”一起涌来。

《开端》的剧粉们如今坐公交车会更加“戏精”附体:李诗情同款座位、肖鹤云同款座位、“锅姨”的座位被对号入座,过桥时会“战术性”后仰,看到有人拿蛇皮袋上车想上去踩一脚。刘涛在剧中的台词“准备药检”成了“端学”暗号,《卡农》的手机铃声,在《隐秘的角落》中的《小白船》、《扫黑风暴》中的《祝你平安》之后,再次升级了观众的“心理阴影”。

作为首部“无限流”题材的国产剧,《开端》确实有着某种开创性。“无限流”开启于《无限恐怖》,这部作品创造了无限流的基本框架:主角进入神秘的“轮回空间”,前往电影、游戏、动漫和小说的副本世界完成任务,由此获得超凡力量,却不得不在异世界永不停歇地冒险与轮回。《开端》改编自祈祷君的同名小说,在晋江文学城的简介是“无限流+密闭空间+解谜风”。剧中,大学生李诗情(赵今麦饰)和游戏架构师肖鹤云(白敬亭饰)在一辆公交车上不断经历爆炸又不断“死而复生”,并带着记忆回到爆炸发生前的故事,而只有阻止爆炸,他们才能走出这个循环。如同《开端》片头出现的莫比乌斯环,李诗情和肖鹤云陷入了一场反复轮回。

“循环梗”在电影中并不鲜见,而且留下了不少经典作品,比如《土拨鼠之日》《蝴蝶效应》《源代码》《恐怖游轮》《罗拉快跑》等等。《开端》的架构更是和电影《源代码》有着许多相似之处:《源代码》中,为了查找引发列车爆炸的犯罪分子,杰克·吉伦哈尔饰演的柯特被反复送回到爆炸前的8分钟去调查真相,最终成功找到罪犯并拯救了列车上的乘客；《开端》中,李诗情和肖鹤云为了找出潜藏在公交车上的爆炸案制造者而反复循环。不过,相比于电影的有限篇幅,电视剧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可以铺展开来。在《开端》前13集里,李诗情一共循环了24次,并且剧中人物的心理变化也是层层递进,公交车上其他乘客的背景得以多线叙事。

很多人觉得《开端》的爆火在于吃了“题材红利”——在此之前并没有国产剧应用无限流的先例。但是,首次触碰新鲜题材,很可能也会玩脱了靶,无限流容易让剧集陷入层层包裹的思维迷宫中,创作者可能会为了炫技而将作品打造成充满科幻感的空中楼阁,反而少了观众根基。而《开端》很好地规避了这种异化,因此它的成功绝不止于“题材红利”。制作方正午阳光对于现实主义质感的把控,没有让《开端》跃入无限流的虚空之中,而是在人文主义关怀之下与普通人的生活成功对接,打造了一座充满人间温情的迷宫。

公交车上的8位乘客,从最开始的素不相识,在一次次的循环之中,仿佛变成了一个同呼吸、共命运的大家庭。坐在最后排的神秘少年,一直戴着口罩和帽子,小心翼翼地护着书包,最初被当成嫌疑犯,随后人们发现他其实是一个自称为“卢·猫之使徒·哮喘终结者·被光选中的人·笛”的可爱二次元少年。他会穿上海贼王的衣服cosplay,梦想着拯救世界,而他的母亲将关爱变成软禁,让他活在与世隔绝的世界中。西瓜老伯马国强有着犯罪前科,出狱之后,家人与他断绝关系,但他只想着能把自己种的西瓜送给儿子。西瓜老伯在车上把瓜分给全车人吃的场景,是全剧中让人难得松弛的时刻。工地大叔焦向荣四处打工还债,自己已经居无定所,却不忘做出力所能及的善举。他从行李箱里掏出卫生巾递给李诗情的那一刻,让许多观众眼泪破防。

还有因排除爆炸物而牺牲的警官张成,面对匿名举报,他选择毫不犹豫地出警,因为这是警察的职责。年轻气盛的警官江枫,面对师父的牺牲,跑到卫生间里用冷水冲头,扇自己耳光,也是让人动容。即便是帮凶司机王兴德,也有拾金不昧和停车帮助李诗情寻找钱包的人性闪光点。被网友称为“锅姨”的陶映红,她的偏执狠恶让人毛骨悚然,但她痛失爱女之后的撕心裂肺,也让观众为之揪心。

《开端》的反复循环,也是主人公李诗情和肖鹤云的成长线。大学生李诗情本是理想大于现实,已经步入社会的肖鹤云最初是现实大于理想。“善良和能力是要匹配的,要不就是添乱”“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我做不到你那么善良就是恶劣吗”……这是最初肖鹤云对李诗情的质问,最终两人在一次次休戚与共的循环中,组成了坚定不移的“反炸CP”。李诗情没有因为“圣母心”而智商掉线,肖鹤云也没有因为精于计算而失去了初心,两人各自的感性和理性都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