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春天丨黄河口春味:野菜里的岁月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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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春天丨黄河口春味:野菜里的岁月沉香

大众网记者 李彦涵 东营报道

黄河口的春天,是裹挟着泥沙与盐碱的倔强生长。当芦芽刺破冻土,柽柳抽红,滩涂和荒地上便悄然铺开一片绿意——荠菜、黄蓿菜、扫帚菜、蒲公英……这些名字朴素的野菜,是黄河三角洲最守时的报春信使。千百年来,它们以顽强的根系穿透盐碱,用苦涩与清甜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将生存的智慧与岁月的变迁,沉淀在黄河口百姓的一餐一饭之间。

盐碱地里的“救命草”:野菜的前世

《利津县志》曾载:“斥卤遍野,民采芦芽、蒲笋、碱蓬为食,虽瘠土而天赐珍馐。”寥寥数语,道尽东营野菜的沧桑身世。在石油尚未喷涌而出的那个年代,盐碱地里的野菜是贫瘠土地对百姓最慷慨的馈赠。

上世纪六十年代前,黄河口的春天总与饥饿相伴。老人们至今记得,灰蒙蒙的盐滩上,扫帚菜蓬松如绿云,黄蓿菜红若晚霞,妇孺们挎着柳条筐,手指被碱水浸得发白,只为掐取最嫩的芽尖。彼时的野菜,是“蒸巴拉子”里的救命粮:高粱面与野菜碎搅成团,蒸汽氤氲中,蒜泥与盐粒是唯一的调味。一锅热气腾腾的“菜团子”,喂饱了无数“饿肚子”,也喂大了黄河口百姓对土地的敬畏。

更有趣的是野菜与历史的缠绕。传说唐太宗东征时,军粮匮乏,士兵以黄蓿菜充饥,凯旋后此草得名“皇席菜”;宋太祖赵匡胤途经龙居镇,一碗丸子汤让他赐名“龙居丸子”——而丸子的灵魂,正是剁碎的野菜与河鲜交融的鲜甜。

油田时代的“五味江湖”:野菜的涅槃

1961年,随着胜利油田“华八井”喷涌而出的黑金,20多万石油工人从五湖四海汇聚东营。盐碱滩上崛起的不仅是井架,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餐桌:陕西人带来的辣椒酱与凉皮,川湘的麻辣火锅,与本地人采撷的野菜碰撞出奇妙火花。上世纪九十年代,油田社区年销辣椒酱200吨,而渔港的海鲜日交易量达50吨——当川味红油淋上清蒸开凌梭,当扫帚菜拌进西北凉皮,野菜不再似之前是果腹之物,而是异乡人舌尖上的乡愁慰藉。

“油二代”的童年记忆里,野菜是矛盾的符号:放学路上,他们学着父辈挖荠菜包饺子,却又向往单位招待所和食堂的“高档菜”。直到某天,母亲将南海干贝与黄蓿菜同烩,咸鲜交织的滋味,让少年忽然懂得:原来盐碱滩的苦涩与大海的豪迈,早在这片土地上血脉相连。

生态觉醒:野菜的重生

21世纪的风吹过湿地,黄河口百姓的味蕾开始了一场静默革命。2005年至2023年,居民主食支出占比从58%降至28%,水产品消费却增长十余倍。野菜不再是“穷人乐”,反而成了健康与品味的象征。

在东营的各种高档宾馆,衣着精美的服务员端出粉蒸面条菜、香椿炒春笋,野菜裹着薄如蝉翼的火腿片,盛在青瓷盘中宛如艺术品。食客品着孢子甘蓝沙拉,谈论着黄河口大闸蟹与樟树港辣椒的跨界融合,却总在宴席尾声,点一碗荠菜疙瘩汤——那是刻进骨子里的乡味。

更动人的故事藏在民间。东营饭店的鱼锅泡饼里,总飘着几缕蒲公英嫩叶;而九转大肠旁,必配一碟酸辣扫帚菜。老饕们说:“老一辈吃野菜为活命,咱们吃野菜,是要把黄河口的春天吃进嘴里。”

野菜不语,岁月有声。如今站在黄河口湿地,看芦芽与风机共舞,白鹳掠过光伏板,恍然惊觉:野菜的变迁,何尝不是一座城的史诗?从“蒸巴拉子”的粗粝,到“开凌梭刺身”的精致,变的不仅是烹饪方式,更是人与自然的对话姿态。

当城里孩子指着菜单问“黄蓿菜是什么”,祖母总会拉起他的手:“走,带你去河子西,那儿有咱东营人的根。”

泥滩上,新生的野菜正破土而出。远处,黄河与海的交响,依旧澎湃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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