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门里 乾坤一场戏 半生较量 俯仰皆身鉴
锦云说他写戏有三种情况,“要我写”“我要写”和“他/她要我写”。第一种是受人之托,第二种是自己愿意去写,第三种则是被某个人物所吸引,情不自禁地投入创作。当年锦云动笔写《永定门里》,本是剧院领导布置的一个创作任务,但优秀的剧作家能够借他人之酒杯,浇自己之块垒,将自己的人生体验注入到作品中,赋予其灵魂。
锦云自幼爱好戏曲,1952年赴京求学后,寓居在永定门内、天桥附近,对北京南城风物有着深厚的感情,也深入接触了这一带聚集的传统艺人。因此,《永定门里》不同于聚焦肖大力、冯静波两人关系变化的小说,也不是像电视剧那样围绕警察局与惜阴学校铺陈故事,而是将培新戏校与胡同杂院作为核心背景,扩展出一幅清明上河图式的社会全景风貌。
同样,艺人演员也是锦云着墨颇多的群体,他在《阮玲玉》《风月无边》等作品中都刻画了有血有肉有骨气的艺人形象,《永定门里》的京剧名伶言雪艳亦复如是。有心的观众或许已经发现,言雪艳身上有梅派旦角言慧珠的影子。在因一首诗引发的风波里,言雪艳替冯静波顶下罪名,她有一段独白批驳“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的世人成见,可谓掷地有声,她要为自己正名——戏子有情有义也有胆。
正是这样一个戏份不多,却如烟花般绚烂的人物,承担了代剧作家立言的重任,让她瘦削轻盈的身影显得格外有分量。唯有熟悉,唯有热爱,锦云才能通过艺术的直觉和生命的感悟创作出“动人无际”(语出自王夫之《古诗评选》)的作品。
传统戏曲不仅是锦云的创作题材,也深深影响着他的创作风格。他在1986年创作的《狗儿爷涅槃》是当代中国话剧探索的重要作品,自那时起他就从戏曲中借鉴了跳进跳出的手法,用以丰富人物的心理空间。这一手法到《永定门里》中已然臻于化境,冯静波决定将赠剑扔进炼钢炉之时,一段完全抽离他此刻身处时空的内心独白,放大了这一极具象征意义的舞台行动,将他内心价值观的崩塌瓦解展现得淋漓尽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