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讯 |《搭萨》:平民性的南方现实书写,客家亲族群落间的生存心法
老傀儡师姓关,单名一个通字。眼前的这个女娃娃看五官就是吃傀儡师这碗饭的,他则是三界通关的姓名里就注定了该他端这碗饭。但他老了,操纵起傀儡有心无力,眼看三界日益脱离掌控,他急需一个徒弟承继衣钵。他一眼相中了这个出走雾岭四处乞食的女娃娃。他知道班主不愿意收留女流之辈,便让她顶替那个坏了的木偶,随蔚南班水宿山行。整班都没人发现她,她也很懂事,只在夜深后吃几口老傀儡师给她留的剩饭。吃完又站到那些木偶中去,浑身不敢擅动,仅一双眸子在滴溜溜偷转。闲时,蔚南班上到班主,下到掌锣鼓的帮腔,都爱去赌坊赌一把,只有老傀儡师不去。待到整班无人,只剩老傀儡师和一个暂时成为傀儡的女娃娃,老傀儡师就会让她活动活动筋骨,但不敢抹掉她脸上涂的粉彩,还会抽空教她吊傀儡子,即传授傀儡戏。
女娃娃这时才知道,她能留下来不是这个老爷爷看她可怜,有心抬举她半碗饭填饱肚子,而是看中了她的五官。吊傀儡子不在手指是否灵活,也不在力气够不够足,虽然这两点也很重要,更重要的还是五官能不能做出万般变化。照理说,傀儡师不需要自己做表情,毕竟不是戏台上的演员,而且表情自有那些傀儡承担,不过老傀儡师老早就打量着革新傀儡戏了。多年来,他先后革新了向无曲谱、只沿土俗的唱腔,可让句调长短、音的高低随心入腔;还托人写了几折新传本,不再是《败走麦城》《桂英挂帅》等老古董。可仍旧欠点儿火候,原因不是唱腔不动听、新传本不曲折,也不是伴奏的西皮二黄不够活泼和婉转,而是充当演员的木偶表情僵化。看到这个女娃娃,老傀儡师心里咯噔一下,像挂钟里面的齿轮终于咬合了时针、分针和秒针,他放弃再去借鉴戏台上演员失真的表情,准备让她变身傀儡。
